游客在秦皇岛市山海关区石河镇毛家沟村果园采摘樱桃。新华社

【经济型接口】

近期，多地农产品滞销的消息见诸报端，引发社会关注。为推动农产品产销对接，农业农村部主办的2018年全国贫困地区农产品产销对接活动日前在京举行，农产品收购量达252.6万吨。

农产品滞销不仅让农民忧心忡忡，也给市场销售和管理带来新的压力。此轮农产品滞销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？如何破解农产品滞销困境？如何提高中国农产品的议价能力？本次调查就此展开。

1. 从“热销商品”到“烫手山芋”：如何应对突发变化

【案件】

云南的咖啡采摘季刚刚结束，但种植户们并不开心：今年咖啡的价格每公斤只有10元左右，比去年低了7到6元。“2012、2013年，咖啡价格最好，每公斤最高能卖到26元。但从2015年开始，咖啡价格开始下跌。与价格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成本，这几年，人工成本从每天40元涨到现在，一袋尿素的价格从85元涨到120元。今年要收支平衡将很难。”咖啡种植户曲勇说。

不仅仅是咖啡。今年土豆、西红柿、辣椒和大蒜都滞销了。

在内蒙古，大量土豆滞销，价格跌至近十年来的最低水平，很多农户只能以每公斤0.3元左右的收购价卖给本地淀粉厂。

经过连续三年的涨价，今年大蒜价格却暴跌。在云南，去年大蒜售价高达每公斤8.5元，但今年最低价仅为每公斤0.8元；去年大蒜最高售价为每公斤16元，今年价格仅为每公斤6元。云南省农业厅的数据显示，大理、丽江、怒江等地有10多万吨大蒜滞销。

“对于一般农产品来说，如果不在‘特殊’二字上做文章，很容易受到主产区的冲击。再加上云南的生产成本普遍高于其他省份，因此更容易受到全国供求关系的影响。”云南省社科院农村发展研究所工业经济室主任陈晓伟说。

“去年10月份，秋收后的土豆有很大一部分没有卖出去，积压了60万吨，今年到4月底就基本销售一空。”内蒙古某土豆种植大县农牧局有关负责人说。

广东省徐闻县通达果汁加工厂门口，满载等待称重的菠萝的车辆排起了长龙。当地政府倡议工厂帮助农户渡过难关，工厂以每斤0.18元的价格收购农户菠萝用于榨汁。工厂现场负责人告诉本报记者，工厂日加工能力300吨，但当天已经收购了600吨，第二天还能运来多少还不得而知。

农业农村部相关负责人指出，生鲜农产品受市场、信息、气候等多种因素影响，加之我国农业生产、加工、仓储、物流、消费全产业链尚不健全，产销不对称现象时有发生，“卖难”现象时有发生。

2017年在“蒜泥很”行情的带动下，大蒜价格持续上涨，但近来，随着今年新蒜上市，“蒜泥很”却变成了“蒜泥残”。

据农业农村部监测数据显示，4月份，全国大蒜平均批发价格为每公斤5.44元，环比下降11.3%，同比下降59.9%，比近5年平均价格下降30%。在当日国内鲜食农产品批发市场监测的60个品种中，大蒜价格跌幅居首。

“单产低”、“菜价低伤农”，只要有一个蔬菜滞销，农民一年的辛苦就可能付诸东流，农产品卖出去已经成为解决农民收入问题的关键。

2、从质量到渠道：棘手的滞销产品从何而来？

【案件】

目前，不少地区都在组织电商解决农产品滞销问题。面对全国每年大量出现的农产品滞销问题，京东以最快的速度成立了滞销农产品帮扶中心，旨在带动各地滞销农产品销售，将存量转化为增量，减少农户损失。京东也成为国内首个成立滞销农产品帮扶中心的电商平台。然而，近日，山西省临猗县政府发布的一份关于“临猗苹果滞销”营销方式不当的声明引发关注。其称，多家电商打出“临猗苹果滞销”的营销方案，用“惨烈牌”营销临猗苹果，对当地果品行业品牌形象造成严重影响，营销内容存在诸多夸大、失实之处。

如何科学合理地解决农产品滞销问题再一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，从经济运行的一般规律来看，农产品市场出现波动是很常见的，但如何合理规避农产品运营的市场风险，值得市场和管理者深思。

事实上，滞销产品对于中国农产品来说并不陌生，相比其他行业，农产品市场不可控因素更多，如自然灾害、种植结构不合理、农产品信息不对称，甚至交通不便等，对农产品的销售造成严重影响。

有些农户对农产品的选择，并没有以某一时期或某一地区的市场需求为依据。“这种无目的、无计划的盲目种植方式，必然导致相应农产品价格出现较大波动。”陈晓表示。具体情况不详。

“以徐闻菠萝滞销为例，除了天气原因，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近百年来未曾改变的传统种植模式，导致结构单一，市场竞争力不强。”徐闻县菠萝产业协会会长吴建连说，近年来，各地时有出现的农产品滞销案例，都是因为气候灾害、产量过剩、销售渠道不畅等原因造成的。“但深入分析发现，除了不可抗力因素，旧的种植模式抗风险能力弱、品种落后、产品档次低下，不能满足市场品质诉求，经营理念和模式落后，才是重要而深层次的原因。”

与此相对应的是，今年徐闻当地农户种植的巴厘菠萝，大部分亩产亏损都在千元以上，而优质品种“台农17号”每亩却能盈利8000多元，但结果却截然不同。这是“农业改则生，不改则死”的鲜活例证。”华南农业大学副教授周建华说。

由于我国农业信息化水平较低，农户无法获取准确的市场需求信息，加之当前我国小农经济条件下，农户收集、处理信息的能力有限，现行的价格指导价形成了“小生产-大市场”的供需矛盾。

记者在调查中发现，农产品滞销地区的加工企业多为中小企业，生产能力较低、深加工链条短，且多数因环保不达标而面临停产困境，无力支撑供大于求的农产品加工生产需求。

专家指出，农产品滞销既有传统生产方式或产品本身的问题，也有传统营销模式的问题，要彻底解决这些问题，需要建立更加系统、体系的解决机制。

三、从理念到行动：如何构建农业发展保障机制

【案件】

夏至时节，江西省定南县离石镇车步村千亩野生稻种植基地。“前几年野生稻行情不好，价格低至几毛钱一公斤，很多野生稻植株烂在田里。为了解决销售问题，我们从浙江余姚引进优质野生稻品种，与邮政部门合作建立电商营销网络，并计划建设野生稻冷链仓，解决上市时价格低的问题。同时，建立‘合作社+基地+农户’模式，指导野生稻种植户实施病虫害综合防治安全生产和监管，使车步野生稻逐步成为市场上的无公害品牌。”车步村党支部书记钟有良说。

车步村的探索也经历了痛苦和蜕变。

“这可以说是我国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一个缩影，我们吸取教训，进行了转型，实践证明这条路是对的。”钟有良说，发展新农业，创新探索不可或缺，要以互联网思维为基础，以市场需求为导向，优化产品质量，提高销售效率。

面对市场变化，产品滞销在所难免，而利用营销手段只是治标不治本，却不是长久之计，如何避免农产品滞销仍需从农业发展的角度寻找解决方案。

专家指出，要从根本上解决部分农产品供求失衡、价格波动较大的问题，必须依靠深化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，迅速改变大而不强、低端同质化竞争的现状。

“要加快带动小规模农户融入现代农业。”河南省安阳市滑县农业局党组成员、总农艺师罗俊丽说，通过区域种植、规模生产、订单销售，建立稳定的大宗农产品销售渠道；以龙头企业带动基地建设，与农户建立利益联结机制，组建农业产业联合体。

为推动贫困地区农产品产销对接，农业农村部日前主办2018年全国贫困地区农产品产销对接会。首场对接会签约金额超过54亿元，总收购金额达127亿元，收购量约252.6万吨。农业农村部部长韩长赋指出，贫困地区产销对接是实现脱贫攻坚和农民增收的关键，是打赢脱贫攻坚战的重要手段。要聚焦集中连片贫困地区特别是深度贫困地区，重点抓好优质特色农产品。通过建设标准化生产基地和仓储冷链设施、培育新型经营主体、加强品牌建设、畅通营销渠道等措施，确保贫困地区优质农产品不仅种得好，还卖得好，提高价格。

为解决农产品滞销问题，内蒙古农业技术推广站研究员李志平建议，应加快发展产区深加工，扩大初加工，提高产品附加值；同时，应合理布局加工企业，支持中小加工企业兼并重组，科学设立加工产业园区。

“政府也要加强行业监测和信息发布，做好预警预报，适当调控规模和价格，避免集中上市风险。”海南省热带农业与农村经济研究所所长柯有鹏表示，此外，建议推行农产品价格保险机制，减少种植户的经济损失。

(记者 李晖)